周茅向男人的睡袋方向望去，一片漆黑之中，男人的睡袋裏空空如也，他也不見人影。

周茅的心中打起了鼓，他晃了晃小虎，想把它叫醒，小虎卻似乎在睡意正濃的時候，它瞇著眼，瞥了周茅一眼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，又睡了過去。

周茅想去尋找周清瑤，卻忌憚只身一人走進這末日的樹林。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，小虎身後有輕輕地腳步聲傳來。

小虎耳朵動了一下，似乎聽到了腳步聲，但他一副很放心的樣子，連眼皮都沒擡。

周茅偷偷繞道小虎身後，當他伸出頭看清來的人是誰後，頓時松了一口氣，迎了上去。

周清瑤看到周茅朝自己走過來，有些驚訝，他快跑幾步，來到周茅身邊，揉了揉他的臉。

“你怎麽醒了？”他輕輕問。

周茅剛想開口回答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進他的鼻腔。他隱約猜到周清瑤去幹了什麽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，微微咬了一下嘴唇，然後露出微笑。

“該我守夜了。”周茅回答，又問道：“你去哪了？我一醒來看到你不在，嚇都要嚇死了。”

周清瑤笑著摸了摸周茅的頭發：“我只不過去上個廁所而已。你不要擔心。我不會扔下你逃跑的。”

“那個人呢？他也上廁所嗎？”周茅問。

“他著急回S市，剛才先走了。”周清瑤輕描淡寫地說道，坐了下來，靠著小虎肚子的絨毛。

周茅也跟著周清瑤坐了下來，偎依著他的肩頭沈默了一會，然後伸手去解他綁在腹部的衣物。

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，而周清瑤不知為何卻把外套脫下來，裹在了腰上。他看見周茅伸手，急忙捉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你幹什麽？”周清瑤緊張地說，露出一副周茅很少見到的心虛表情，用另一只手緊緊捂著腹部。

周茅沒有說話，他甩開手，另一只手扶住周清瑤的肩膀，將他緊緊按在小虎的肚皮上。周清瑤捂著腹部的手被周茅拉開，他神色慌張，想推開周茉，手放在周茅的肩膀上時，卻似乎有所猶豫。

周茅看著周清瑤，抽走他裹在腹部的外套，外套下，周清瑤穿的米色長袖的小|腹位置被撕破，有一片深棕色的血跡。

周茅皺起眉頭，掀起周清瑤的衣服。周清瑤似乎意識到自己隱藏不了了，也沒有再加以阻止。他的腹部，有三兩道利刃劃過的痕跡。傷口被簡單處理過，血跡也已經幹涸。

周茅又咬住了嘴唇。他沒有說話，只是垂下眼睛，伸出手指，輕輕地觸摸著周清瑤的傷口。

一股熱流從周茅的指尖流出，周清瑤瞳孔一縮，迅速抓住了周茅的手。

“讓我幫你治療。”周茅擡頭看著周清瑤的眼睛，靜靜地說：“你覺得你受傷能瞞過我嗎？”

“不要治療這種小傷。”周清瑤雙手裹住周茅的手，用一種祈求夾雜著責怪的眼神看著他：“你忘了我說過的生命能量的事了嗎？你治療我，無疑是在損耗你自己的生命。”

周茅嘆了口氣，將手抽了回來。他擡頭看著周清瑤，突然間湊向了他的臉頰，將自己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他的唇上。

周清瑤猜不到周茅為什麽要突然吻自己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，同時臉也漲紅了。周茅卻不管周清瑤的反應，只是自顧自地吻著。他舔舐著周清瑤的唇瓣，又將舌頭伸入嘴唇地縫隙中，輕輕地在周清瑤的口腔黏膜中摩擦。

周茅的吻雖然依然生澀，卻正是周清瑤鎖喜歡的，很好地調動了他的感情。他隨即便專註地回應起了周茅，用自己的舌頭卷住了他的舌，緩緩地將周茅壓到了草地上，占據了這個吻的主導地位。

待周清瑤吻夠了，擡起頭，對上周茅霧氣朦朧卻笑眼盈盈的目光，突然意識到什麽，他伸手撫摸自己腹部的傷口，那裏早已愈合成一片光潔的皮膚，全然不見傷口的痕跡。

“你……”周清瑤雙手扶著周茅的肩，表情又生氣又心疼。周茅輕輕笑了一下，摟住了周清瑤的脖子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肩窩。

“這一點能量沒事的。”他說，“如果不想讓我浪費能量的話，就不要受傷了。”

周清瑤沒有說話，只是雙手抱住周茅的背，仿佛要將周茅按進自己身體一般緊緊地摟著他。

“我是真的害怕。”周清瑤喃喃說，聲音微微顫抖著，“不要再用了。”

“嗯嗯。”周茅緩緩拍著周清瑤的背，安撫著他：“只要你沒事，我就不用。”

周清瑤放開周茅，怔怔地看著他的臉，又吻了吻他的額頭。

“你是什麽時候碰的那塊石頭？”周清瑤低聲問。

周茅眨眨眼睛。“你買那塊晶石的送到研究院的時候我看到了。”他說，“你離開後，我發現地上有晶石的碎屑，便撿起來看了看。”

周清瑤沈默了一會，“你知道那塊石頭就是異能晶石？”

“我猜的。”周茅答，“那個用火的男人說異能晶石在科學院研究所，我便猜是不是你買的那一塊。”他笑了笑，“畢竟你連末日什麽時候來都能準確的知道，買個異能晶石放到科學院造福全人類也不是什麽很令人驚訝的事了。”

周清瑤的眼神中閃過憂郁。他搖搖頭。“我將晶石放到研究所，本身就是為了阻止末世異能的濫用。沒想到還是出現了如此多的異能者。”他對天長嘆一口氣，轉頭看著周茅，目光裏全是悲傷。

“我最不想讓你得到異能，沒想到還是失敗了。這大概是命吧。”他拉住周茅的手，再次將他摟在懷裏。“你這個能力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。”

“不會的。除了你，誰都不會知道。”周茅說。

“你發誓。”

“我發誓。”

周清瑤輕輕舒了一口氣，抱著周茅，親吻著他的脖頸。周茅靠在周清瑤懷裏，那個人的手和嘴唇還是那麽冰涼。他感到周清瑤知道很多事，很多他並不了解的事，但周清瑤不願意說。他心中有著深切的不安和仿徨，卻不想將這不安與周茅一起分享，共同承擔。

周茅輕輕摩挲著周清瑤冰冷的手背，聽著夜晚的風簌簌地吹動小虎的毛發。“你也觸摸過那顆異能晶石了，”周茅看著周清瑤的眼睛，認真而小心地問道：“你有沒有發展出任何異能。”

“沒有。”周清瑤迅速地回答，他躲著周茅的目光，話語簡潔，聲音幹脆。

“我說過的，”周茅輕嘆一聲，“你如果欺騙我，讓我難過的話，我是不會原諒你的。”

周清瑤眼中的悲傷又濃了些。“我沒有騙你。”周清瑤說著，垂下頭，吻向了周茅的嘴唇，“我沒有騙你。”

“嗯。”周茅擡起頭，回應著周清瑤的吻，“那我相信你。”

他輕輕蹭了蹭周清瑤的嘴角：“你已經很累了吧。休息一會，我來守後半夜。”

周清瑤緩緩點點頭，“那我能靠在你身上睡嗎？”他小聲問道。

周茅笑了笑，抱著周清瑤，讓他枕著自己的腿躺下。“還是躺著睡吧，舒服些，我會盡量不動的。”周茅說，順手給他蓋了幾件衣服在身上。

周清瑤見周茅讓自己躺在他腿上，恢覆了一絲高興的神色，他將衣服拉到了嘴巴上部，只露出兩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茅，同時惡作劇般地向周茅兩腿中間蹭了蹭。

“別鬧了，快睡覺。”周茅的重要部分被周清瑤蹭了幾下，臉霎時紅了，只得抓了抓他的頭發，命令他趕緊睡去。

周清瑤欣賞了一會周茅害羞的表情，心情似乎變得愉悅了一些。他捏著周茅的手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，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
周茅看著周清瑤入睡的神態，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末日之前。那時他有時候會半夜醒來，看著身旁入睡的漂亮而瘦弱的周清瑤，悄悄地摸摸他的頭發，然後給他將被子再掖嚴實一些。

想到這裏，周茅無聲地笑了一下，輕輕地將周清瑤落在臉頰上的碎發挽起，別在他的耳後。

周清瑤的睫毛顫了顫。“答應我，千萬，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。”他低聲說，仍然緊緊閉著眼睛。

“我答應你。”周茅說。他低下頭，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周清瑤的睫毛。

第二天一早，二人便到達了S市。S市本是一個普通的省會城市，現在卻在市中心周圍築起了防禦動物的高高的圍墻。周清瑤拿出一袋風幹的西紅柿幹，從守墻的門衛那裏獲得了進入城市的權利。

S市顯然已經不是末日之前的S市了。無數的高樓因為電力不足無人使用而顯得破敗不堪，還有一些因為地震變成了廢墟。街旁的房屋也不再整潔，曾經鮮艷的顏料塗層已經脫落。街道上人煙稀少，時不時三兩個人走過，用毫不掩飾的懷疑與渴望的目光看著小虎。

時不時也有人牽著自己高大的寵物從街上走過，但很少有向小虎這麽大又乖巧聽話的。因變異而成長的寵物雖然大部分仍忠於主人，但性格裏野蠻的天性也被大大激發了。雖然它們可以幫助自己的主人在末世中獲得獵物，但不小心的話，這些寵物也會成為殺戮的元兇。因此街上大部分的寵物，都被一條細繩緊緊套住了頸部，只要它們一有發狂的傾向，主人便會勒緊繩子，將自己的寵物活活勒死。

周清瑤一邊在街上走，一邊向周茅解釋上述信息。周茅聽罷皺起了眉頭。

“既然寵物這麽危險，他們怎麽就這樣直接放我們進來了？”他說，“至少也應該給我們一根繩子吧？”

“對。”周清瑤小聲說，看了看街道上已經破舊不堪的路牌。“這是很反常的現象。我們可能已經被跟蹤了？”

“跟蹤？”周茅心中一驚：“為什麽要跟蹤我們？是因為看上了小虎嗎？”

“現在還不知道原因。”周清瑤說，“但我們不能就這樣立即出城，說不定會更加危險。”

他思索了一下：“不如今天什麽都不做，先找個旅店住下吧。住店之前，先找個能夠寄存寵物的地方，把小虎放到那裏。末世之後，應該有很多這種大型的寵物寄存所。”

“等等。”周茅有些不明白，“如果跟蹤我們的人目的是小虎的話，這樣豈不是直接把小虎往別人手裏送？萬一我們明天去寄存所找小虎的時候，發現它不在了怎麽辦？”

“不在更好。”周清瑤搖搖頭，“我倒是希望誰能直接把小虎搶走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大家應該能猜到周清瑤去幹什麽了吧。

居然都寫到19章了，然而感覺末世還沒展開呢。我要爭取在25章左右將這個世界完結。有點困難，挑戰自我！（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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